亞 東 圖書 館 館藏

9月9日,适逢新文化运动105周年,以新发现的亚东图书馆藏陈独秀、胡适系列文献为契机,由在艺、华艺国际主办,云杪文化联合主办的“亚东图书馆遗珍——陈独秀、胡适重要文献特展”全国巡展上海站在上海图书馆启幕,展览将持续至9月13日。

上海是亚东图书馆的故乡,1913年,在陈独秀等人的号召下,安徽第一家新式书店——安徽科学图书社迁至上海,更名“亚东图书馆”,由此书写了中国近代出版史的辉煌篇章,其出版发行的《新青年》杂志掀开了新文化运动的序幕,推动了中国20世纪初新思潮的传播及波澜壮阔的社会变革,奠定了亚东图书馆“革命功勋场”的历史地位。

胡适和陈独秀作为亚东图书馆非常关键的两个灵魂人物,对于20世纪二三十年代中国思想界,以及中国近现代的新文化运动都起到非常重要的推动作用。

据介绍,本次展览之后还会在杭州、南京、以及陈独秀和胡适的家乡安徽进行展出,让更多观众更直观地感受这些作品,重新认识亚东图书馆在特殊时代的辉煌,致敬大先生与大时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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亚东图书馆后人代表朱莉

开幕式也邀请到亚东图书馆后人代表朱莉,她说:“亚东图书馆与陈独秀、胡适是互相成就的关系,没有陈独秀就没有亚东,陈独秀就像亚东的父亲,胡适有如亚东的母亲——胡适是特别细心的人,具体到对编辑符点等细节的注重,是他成就了亚东的标准,而陈独秀是亚东的灵魂。”

“亚东就像他们的孩子一样,对当时的新文化运动起到极其重要的推动作用,亚东图书馆虽然已经消失,但是对于家族所有的人来说,踏实的亚东精神一直存在。”

开幕式上,在艺与华艺国际联合向上海图书馆捐赠了《胡适留学日记》影印本,上海图书馆副馆长周德明代表接受捐赠并颁发捐赠证书。

周德明强调本次展览对于上海这座城市的文化价值:“它不仅为上海的读者带来一份内涵丰富的文化大餐,使我们可以近距离地阅读和欣赏两位文化巨匠的手稿真迹,更通过这批作品,体会20世纪中国近现代哲学思想史上一场著名的文化思想论争,同时从两位文化先辈种种思想痕迹中,找寻更契合于当下时代的新意义。”

展览展出亚东图书馆藏陈独秀、胡适重要文献,包括目前最完整的《胡适留学日记》手稿、陈独秀《<科学与人生观>序》、胡适《跋<红楼梦>考证(一)(二)》以及胡适与友人往来信札等——被誉为“新文化运动文化遗产”,学术界对其文献价值、文化价值、时代意义甚为瞩目。

《胡适留学日记》手稿第十七册《北京杂记》(局部)

《胡适留学日记》是民国五大日记之一,记录了其在留美期间的社会见闻、对时代的困惑与思考,是大时代背景下中国一代青年的内心独白与思想演变。复旦大学出版学术总监陈麦青认为:胡适的日记手稿就是现代文献的《石渠宝笈》。

《胡适留学日记》最早由上海亚东图书馆以《藏晖室札记》为名,于1939年整理出版。此后,商务印书馆、安徽教育、湖南岳麓书社等多家出版社均依照“亚东版”,以《胡适留学日记》为名重印出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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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次展出的《胡适留学日记》皆为胡适亲笔手稿,共十八册,五十余万字,且在日记手稿中随文黏贴了四百五十多张珍贵照片及中英文剪报。“完全保存了原来的真面目”;相较现有各版本,首次集结展出胡适1917年归国后所写的《北京杂记》和《归娶记》,有效填补了现存日记中两年空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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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此,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、博导陈子善指出,这是21世纪最重要的胡适文献发现。作为《胡适留学日记》迄今公开发现的最全本,有力补充了此前学术研究中悬而未决的疑案。

陈子善在展览现场坦言,能够有幸见到《胡适留学日记》的手稿,堪称是人生的一场奇遇:“当时6年前见到的时候,我们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这部竟然手稿还保存在天地之间。这一批东西是一个宝库,对我们研究20世纪上半叶中国的文化、学术、文学,甚至中国整个国家的走向,都有不可替代的价值。”

陈独秀所著的《<科学与人生观>序》标志着马克思主义“唯物史观派”旗帜鲜明地加入到“科玄论战”中,使得这场轰动20世纪文化思想界的“世纪大论战”暂告一段落。展览展出的《<科学与人生观>序》原稿,是陈独秀送亚东出版社的手写终稿,自“亚东”出版之后百年间从未露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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展览现场观众

复旦大学历史系主任、教授章清认为,陈独秀《<科学与人生观>序》这份文献确实有特别的价值,因为这场论战在中国现代学术成长史上具有象征意义。

《跋<红楼梦>考证(一)(二)》是胡适在20世纪红学论战中极为重要的史料,也是文化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。“亚东图书馆遗珍特展”展出的胡适《跋<红楼梦>考证(一)(二)》原稿,可以在手迹中管窥具有时代性的思想轨迹,对新旧红学的研究起到助力作用。

谈及这批亚东图书馆文献的重要历史地位,华东师范大学古籍研究所副研究员丁小明评价,这批文献是最重要的文化和文明的遗存和遗留,不仅带给自己立体的冲击,对于观众而言也是如此:“大家到展览现场就能感受到它的气场,一个人的境界和高度不一样,放射出的精神影响也不一样。”

同期举办的“陈独秀、胡适与他们的时代——纪念新文化运动105周年”学术研讨会上,来自中国社会科学院、北京大学、清华大学、复旦大学、华东师范大学、安徽大学、新文化运动纪念馆等高校及机构的30余位学者专家,充分肯定亚东图书馆、陈独秀、胡适原稿对于完整理解新文化运动和20世纪中国具有重大意义。

自8月底特展在北京开启全国5城巡展序幕,计划上海、杭州、南京,最终回到陈独秀与胡适的故乡安徽展出,以“一座图书馆,两位文化巨擘,一场新文化运动,百年中国史”为寻访蓝图,以特展、学术研讨会、专题短片为形式,开启一程跨越百年的文化寻访之旅,追溯百年前一个大时代的文化遗珍,梳理探讨新文化运动对百年中国的深刻影响。返回搜狐,查看更多

“亚东图书馆是历史贡献卓著的书店,是中国新文化运动的阵地。《清朝》《少年中国》《甲寅》等很多刊物都是它出的,‘五四’新锐的诸家《文存》也是它出的,你说功劳不大吗?但它也是一家倒霉的书店。”在谈论亚东图书馆的兴衰时,鲁迅博物馆副馆长陈漱渝感叹,亚东的崛起得益于陈独秀、胡适两位风云人物,这种助力,如同蔡元培之于商务印书馆,胡愈之之于生活书店。陈独秀、胡适对亚东的帮助不可替代,但亚东被取缔,也是因为陈独秀。在其历史上,亚东出版书籍先后遭到过北洋军阀、国民党政府的查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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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13年,现代出版发行家汪孟邹在上海创办亚东,其前身为安徽第一家新式书店安徽科学图书社。作为一家出版机构,亚东图书馆以标点古旧小说而出名。鲁迅曾说:“我以为许多事是做的人必须有一门特长的,这才做得好。譬如,标点只能让汪原放,作序只能推胡适之,出版只能由亚东图书馆。”

亚东图书馆虽只存活了短短40年,却出版了一大批经典图书,与新文化运动、中国现代思想和思潮史、中国现代学术的演进密切关联,也留下代表着精益求精和创新的“亚东精神”。

近日,在艺联合云杪文化发起并主办的“亚东图书馆遗珍——陈独秀、胡适重要文献特展”大型巡展,以新发现的亚东图书馆藏陈独秀、胡适系列文献为契机,梳理探讨新文化运动对百年中国的深刻影响。尤其是《胡适留学日记》手稿、陈独秀《〈科学与人生观〉序》、胡适《跋〈红楼梦〉考证(一)(二)》,既是20世纪初新思潮仁人志士友谊的见证,也是重要历史时期大变革的重要见证。

河南大学副校长、教授张宝明梳理这段历史时发现,亚东的成功在于,它是生意人与新文化运动启蒙者相互结合、实现双赢的经典案例。亚东利用图书、报纸、杂志等多种媒介,用各种形式招徕读者,实现社会和经济效益。

结合市场与思想的出版

美国历史学家罗伯特·达恩顿曾在《启蒙运动的生意》一书中说:“(启蒙运动)首先存在于哲学家的沉思中,其次则存在于出版商的投机中。”出版是社会变迁中不容忽视的力量,轰轰烈烈的启蒙运动因出版物而兴起,且在出版行为过程及结果中具体呈现。

谈及罗伯特的观点,张宝明认为,“出版商的投机”应翻译为“出版商的策划”,“陈独秀、胡适都参与过亚东的图书策划。可以说,在中国的启蒙运动思想史上,不仅仅是一群思想家、史学家的呐喊,在这些思想和运动之外,还有出版这样的生意存在”。

亚东图书馆是陈独秀一手促成建立的,他还起草了《亚东图书馆开幕宣言》。汪孟邹在给胡适的信中提到:“近来《新潮》《新青年》《新教育》《每周评论》销路均见兴旺,可见社会心理已转移向上,亦可喜之事也,各种混账杂乱小说销路已不如往年多矣。”

在当时,出版不仅是一门好生意,创办书局和报刊,也可以向民众传播新文化运动的思想。孙中山将《孙文学说》及即将创刊的《建设》交给亚东,章士钊的《甲寅》杂志、傅斯年的《新潮》也在亚东出版。尤其有了蔡元培的支持和北京大学出版部的襄助,亚东图书馆在新锐作家和学者群中获得极大名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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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汪孟邹作为一个出版人非常会经营,他实现了市场和思想完美的结合,是中国近代出版史和思想史上双赢的典型范例。”张宝明认为,此次展览中首次出现的陈独秀《〈科学与人生观〉序》手稿,恰是汪孟邹精明的体现。

汪孟邹将两位老朋友引斗在一起,造成一波三折的思想交锋,这在张宝明看来,是从生意手段、营销手段出发所做的一次谋划和策划。序言的任务分派给陈、胡二人,之后又以交换阅读的方式,引出更为深层的“双答”。

“出版社这古灵精怪的策划,博足了眼球。好戏无需等待,就在接踵而至的‘答’,这岂止是一答了之,显然是思想上的你推我搡。”张宝明说,“中招”的陈独秀往外拉胡适加盟自己的唯物史观,胡适也拼命将陈独秀往里拉,靠近自己科学的人生观。两位知识分子的笔战,成就了中国现代哲学史上最引人瞩目的“科学与人生观”思想论争。

徽商精神苦心经营

“徽州人向来只有两条路,一是经商,一是读书。”安徽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教授王天根认为,汪孟邹与胡适、陈独秀都是安徽人,胡适和汪孟邹的故乡都是徽州文化重镇绩溪。从这个角度讲,胡适是用徽商的精神在经营、构建自己作为学者的一生,汪孟邹作为亚东老板,无论做书局还是出版,也延续着徽州书商的路径。

他观察到,亚东从一家小书商逐渐成长,就是借助了当时的政治风浪。每一部文献的出版,都顺应了当时人们最关注的热点话题,“因为和政治文化走得太近,兼有新知,所以亚东的发展,也是因为安徽文化地域上成长起来的两个具有慧心眼光的人”。

徽州人的经商传统,常常是整个家族齐上阵。被誉为标点古籍第一人的汪原放,是汪孟邹的侄子,汪原放在《亚东图书馆同仁名录》上记录的46人显示,这46位职员多来自安徽绩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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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适和陈独秀,都将亚东视为可信赖的阵地。胡适每到上海,几乎都住在亚东为他所设的居室或办事处。陈漱渝记得一些历史细节,“陈独秀在亚东约了一帮共产党的朋友在那儿聊天、座谈,国民党看在眼里。胡适在亚东跟他的情人会见,胡适太太醋意大发,最后去闹,把胡适的版权转移到了商务。”

王天根则对胡适与亚东的深厚情谊感叹,他曾在《关于胡适在亚东出的第一本书》中写过,胡适早年留学美国时并没有什么名气,是汪孟邹帮助他发表文章,甚至帮他解决经济困境。胡适回国之初,曾想过去二流学校任教或是当记者,最终能到北大任教,也是汪孟邹帮他向陈独秀力荐。

据汪原放回忆,1913年至1918年,亚东只出版了六七种书籍,很不景气。胡适在1919年将《中国哲学史大纲》手稿交给商务后,又翻译了四五篇小说,凑足一本小说给亚东,就为促进亚东的出版发行。对于亚东,胡适始终有投桃报李的想法。

在学界看来,汪孟邹是近代中国较早投身出版业的知识分子,也是中国新文化运动的功臣之一。正是因为汪孟邹这位牵线人,陈独秀与胡适才得以相识。在一个艰难时世、营业不易的情况下,亚东坚持不出“烂污书”。

张宝明认为,对出版商而言,出版启蒙书籍是一门生意,是对思想市场的投资,能让出版商获取丰厚利润的同时,也能让思想走入社会,“出版社是思想与现实之间的中介,正是由于他们的介入,以及在出版、印刷、发行环节中的苦心经营,才使得启蒙成为一场运动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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